鸣锣舞晨风-评述印尼业余舞蹈团体表演赛
蔡曙鹏
步出梭罗火车站,是凌晨4时50分。投宿旅馆,不如直奔目的地。于是坐上三轮车,向梭罗艺术学院飞驰而去。寂静的街道,没有人影。一道银钩,挂在凄清冷空。远处,可兰经的颂声,在鸟啼声中飘来,蓦然,仿佛有一阵熟悉的伽美兰(Gamelan)音乐交替了市郊的晨曲,清脆悦耳。我正在惊愕不已
。眼前已亮出片片纷飞的布条 “印尼业余舞蹈团体大比赛”!
这是梭罗艺术学院的新址。这间印尼顶尖学院的师生会经在1984年受邀来我国在艺术节演出,轰动一时。自年前火灾后,该学院竟然因祸得福,获得市郊北部一片山地。如今部份建筑物已经落成。但启用以来,这还是第一次做为全国性艺术活动的地点。然而,叫我深感意外的是,此刻黎明5时15分,怎么会有锣鼓乐声呢?
难道真还会有人闻鸡起舞吗?
台上,一群刚劲犷悍的男舞员,随着舒展粗放的鼓乐锣声,整齐地重复一套结合了东爪哇与中爪哇民间舞的组合,十分投入。他们随着乐律的流动、延伸而转换、发展,内心的意念充实在形体动作中。
四十团体 舞花争放
原来,因为参加盛会的团体太多,场地有限,因此每一支团伍必须抢时间练习。泗水艺术学院的同学起得特别早,这时在复习他们的创作节目《镜中缘》。
这个一年一度的盛会由印尼教育部主催。为期三天,除了邀请全国二十七省业余舞蹈团体派出节目参加比赛外,主办者也邀请椰加达、日惹、梭罗、万隆、泗水和巴厘艺术学院学生客串表演。
10月6日开幕礼上,冠盖云集。许多文化、艺术家界知名人士都特别飞抵梭罗,以壮声势。气氛隆重庄严。舞蹈家苏多诺代表由七人组成的评审团,对参赛者这样勉励道:“我们不为奖品而来,因为激烈的竞争容易弄伤了眼睛。愿这个集会,又再次让我们感觉到祖国浩瀚舞海形形色色奇珍异草而自豪。”
民族传统 根深蒂固
三个晚上的节目,都从七时半开始。首晚凌晨两点结束,次晚午夜结束,第三晚也在三更半夜时分才曲终人散。
综观比赛项目,可以看出印尼民众对民族舞蹈和古典舞深厚的热爱。有七成的舞蹈团体以这类节目上阵。这些诸多大学、专科学院的青年学生,不论对朴实、坦荡的情绪舞或典雅端庄的古典舞,都很能把握应有的精神气质。西爪哇男舞员擅长的勾踢拖地彩带的巽他舞蹈也好,中爪哇受皮影戏影响的纸版式的古典舞蹈也罢,神韵的准确掌握程度,不亚于专业舞蹈员。
创新尝试 瑕瑜互见
相形之下,反而是几个创新的作品,舞得还不太成熟。例如拉央学院的《女中英豪》让七名身穿传统民族舞服装的女舞员戴着太阳镜出场,除了引来一阵哗然之外,观众想不通太阳眼镜的任何意义。这种没有审美价值的噱头,很快的被人讥为浅薄。
泗水的青年学生带来的小舞剧《薇婉姑娘》舞蹈组合编得相当凝炼,乐曲几段蓦然变奏,也有吸引力。可惜情节过于复杂。人物过多,观众必须紧跟节目表的说明,才能猜出故事端倪。
然而,璞之为玉,有杖巧匠的精心雕琢,这些有缺点的尝试,也是学习过程中合理的磨炼。
客串节目 水平极高
爪哇古都日惹,是艺术人材辈出的城市。日惹艺术学院的节目,技高一筹。编导以纯熟手法,调动观众审美兴趣,使观众沉浸在寺庙似的太虚音乐世界里,松懈地品赏流动的雕塑。加上伴唱者歌声绕梁,使那一段一段的人们熟悉的程式,变成难以置信的完美享受。这些完美古典舞蹈组合,不愧是造型的规范,百看不厌。
和日惹风格迥异的梭罗舞蹈学派,千百年来,象永远妍争妍斗丽桃李,在这次汇演又再以完全不同情趣的作品,同样获得观众的喝彩!
梭罗的《流逝年华》以巧妙手法,表现一个难以信传的感觉感叹光阴的飞逝。钟摆机械摆动、人流汹涌翻覆。争夺空间,最后精疲力竭,一组组人萎退倒地,钟摆仍旧机械的摆动,一如既往。人们不得不佩服,编导既有如此强大的想象羽翼,翱翔万里把观众引向无限空间,随着舞者的感情溪流流淌。
演讲展览 引人人胜
为了使参赛的学生获益更大,主办当局还邀请舞蹈家苏多诺在10月8日上午做专题演讲《生态学与舞蹈》。沙多诺从加里曼丹谈起,阐述了印尼群岛广阔疆土上多种文化环境与自然环境的关系。他进一步要求舞者细心深入生活,根据地方特点发展有个性的舞蹈流派。
会场也搭起一个临时展览馆,展出梭罗艺术学院学生的美术品。这包括了油画、雕塑、木刻、粉画、蜡染画。闪烁着耀眼的艺术才华。
三天里,我和与会者同吃同住。每天三餐都是一片虾饼、一粒鸡蛋、一片瘦炸鸡肉片和一盘白饭。每一位青年学子都是那么灵敏、乐观、热情。吃饭、喝水,谈天、我们享受着在一起的每一刻。
在回程的飞机上,我和为主持闭幕礼的苏纳多诺牙医毗邻坐着。他是印尼大学医学院院长,也是教育部学生事务局局长。他说:“我们国家经济条件差,对学生的艺术教育只能量力而为。令人高兴的是在印尼,人民都对自己民族的文化艺术有执着的爱。因此它能在广阔的国土上积累蔓延,充满生机。进而以醇厚的艺术力度,化成精神力量。下次,跟我到苏拉威西、到加里曼丹去吧,看看在民间流传的朴实舞蹈…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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